窗外,他可以看见教堂那高高的楼顶耸立在阴暗的天空里,像虚幻水泡似的一层层堆积着。疲乏的哨兵,在夜雾笼罩的河边来回踱着散乱的步子。远处的花园里,有夜莺的叫声,一阵阵茉莉花香从窗口吹进来。他把棕色的鬈发梳在头后,顺手拿起一支笛子,手指便在笛孔上面起伏着。接着他沉重的眼皮垂下来了,浑身开始疲倦。在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亲切或这样愉快地感觉到美的东西的魔力与神秘。
钟楼敲响午夜钟的时候,他的宫仆进来,很有礼貌地为他脱去外衣,洒了些玫瑰香水在他的手心里,枕边也为他放了一些花儿。几分钟之后,他们离开房间,他就睡着了。
睡着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觉得自己站在一间矮小的房子里面,房子里有许多织布机呼噜呼噜地响着,暗淡的日光从铁窗口射进来,几个弯着腰做事的织工面色清瘦。神色苍白、病态毕现的孩子们弯着腰坐在机车前,当梭子穿过丝线,他们便把沉重的压板拉起来,当梭子停下来,又把压板放下去,将丝编织在一起。这些人脸上都露出饥饿的神情,手也战栗无力,还有许多憔悴的妇人坐在桌边缝衣裳。屋里有一种怪气味,空气混浊,墙上满是污秽潮湿的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