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闷了半晌,低声道:“二叔,我明白了。我不和司马道子赌气了,我把白马儿让给他。”他瞳仁中神色黯然道,“可我不想去长安,我没有离开过家。二叔,我不想去。我去跟道子说,算他赢了,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琅琊王与你是小朋友,你们之间没有什么仇恨。他也许会同意不让你去,但还有很多人想要你走,不止李太妃,还有很多朝臣,还有谢家、王家,很多很多隐藏在幕后的人,他们都想要你离开建康,只要你在建康,就不会让人忘记昔日南郡公府的荣光。”桓冲叹了口气:“他们看到乌衣巷里钟鸣鼎食的南郡公府,就会想起你父亲,想起桓家北伐的赫赫战功,他们会害怕得睡不着觉,觉得有把利刃时刻悬在他们头顶。”
桓冲见他似懂非懂,心中叹息,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小六,你该是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天高任飞;而不是江南枝上的燕儿,只会在咱们乌衣巷的桂花树上呖呖啼叫。”
桓玄沉默半晌:“二叔,我明白了,我愿意去长安。”他想了想又道,“二叔,那我带这小胡姬一起走吧。她留在这里,我怕桓乔还要害她。”桓冲点点头:“你带她走也好,我一会儿就把给她疗伤的膏药给你,你记清用法,给她每日贴上一贴就行。”他顿了顿,又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递给桓玄,“这是当年一位神医所写的医书,二叔读了一辈子,也不过领会了六七分。留给你慢慢看,如有不明白的地方,下次我们叔侄再见面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切磋切磋。”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想学医术,是件好事。若是世上能多一位悬壶济世之人,也是苍生之幸也。只是学医颇为不易,你慢慢领会其中精要,这可绝非一日之功。你天资聪慧,兴许一两年便能有所小成,只是你若要大有成就,没有十余载的苦功,是断断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