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顾全太太,才顶着丈夫的名义!赛里齐有一天从内阁会议出来和我这样说。
“可是我啊,我什么都没有,连给人讪笑而我表示不怕的机会都没有!我只靠着没有养料的爱情支撑!对一个上流社会的女子,我没有一句话可说。看到娼妓,我又避之唯恐不及!我是被法术禁锢而不得不守贞的!要没有宗教信仰,我早自杀了。我向工作挑战,没头没脑的埋入里头,可是工作压不倒我,结果只是浑身滚热,心里火辣辣的,再也睡不着觉……”
这个口才那么高明的人说的话,我也不能尽记;但他的热情使他的口才比着法庭上的雄辩更高一级,我听了竟像他一样脸上淌满着眼泪。他歇了一会,我们俩都抹了抹眼睛,然后他又揭穿另外一些秘密。那时我是怎么样的感觉,请你们想想罢。
“以上说的是我内心的活剧,可不是此刻在巴黎演出的看得见的活剧。内心的悲剧,谁也不会感到兴趣。我知道这一点。像你这样和我一同流泪的人,将来也能体会到一个人没法把别人的痛苦移在自己心中,或是移在自己的皮肤上。我们的痛苦只有自己能衡量。便是你罢,你所了解的我的痛苦,也不过凭一种极渺茫的推断。我把无可奈何的相思的苦闷发泄一下的举动,你怎么能看到呢?例如我常常端相着一幅小型画像,觉得她的脑门,她的嘴角的笑容,脸的轮廓,白晳的皮肤,都跟真人一样,我把它们亲着吻着;卷曲的黑头发,几乎能让我在鼻子里闻到它的香味,拿在手里拈弄。有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了希望,纵身跳起来;有时候失望的痛苦对我好比万箭攒心;有时候我在巴黎踩着泥浆乱跑,想用疲劳来镇压心中的烦躁;这种种情形,你可曾撞见过吗?我的急躁可以和肺痨病人相比,狂欢可以和疯子相比,惊慌可以和遇到了警察的杀人犯相比。总之,我的生活是连续不断的高潮,恐惧的高潮,快乐的高潮,绝望的高潮。以下我再把看得见的戏剧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