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被人瞧不起的食客现在受到怎样的敬重,是不难想象的了。那天可怜的人才真是庭长夫人的舅舅。快活的母亲,心中的仇恨给欢乐的巨潮淹没了,竟装出那种眼神,堆起那种笑容,想出那种说话,教老实人喜欢得魂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不但做了桩好事,而且还有个美丽的远景。将来在勃罗纳家,希华勃家,葛拉夫家,不是都有像订婚那天一样的酒席等着他吗?他眼见酒醉饭饱的日子到了:一连串盖着碟子端出来的菜,意想不到的异味,妙不可言的陈年佳酿!
邦斯走了以后,庭长对太太说:“倘若邦斯舅舅做媒做成了,就得送他一笔年金,相当于他乐队指挥的薪水。”
“那当然啰。”庭长太太回答。
他们决定,要是赛西尔看得中那个男的,就由她去教老音乐家收下这笔不登大雅的津贴。
为了对弗列兹·勃罗纳的家私找些真凭实据,庭长下一天就去看贝蒂哀。贝蒂哀预先得到庭长夫人的通知,把他的新主顾,笛师出身的银行家希华勃约了来。希华勃一听朋友可能攀上这样一门亲,不由得惊喜交集(大家知道德国人是多么看重头衔的,在德国,一位太太不是元帅夫人,便是参议夫人,或是律师夫人),他对谈判处处迁就,仿佛一个收藏家自以为教古董商上了当,占了便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