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孔子虽无“制礼作乐”的事功,但其生于礼崩乐坏(“先王之道”废坏)之时,以整理传播“先王之道”为己任,使先王之道存于后世,故孔子亦是圣人。对此,徂徕言道:“古圣人之道藉孔子以传焉,使无孔子,则道之亡久矣。千岁之下,道终不属诸先王,而属诸孔子,则我亦见其贤于尧舜也已。盖孔子之前,无孔子,孔子之后,无孔子……”(荻生徂徕《辨名》)又言道:“孔子之道,先王之道也,先王之道,安天下之道也,孔子平生欲为东周,其教育弟子,使各成其材,将以用之也,及其终不得位,而修六经以传之,六经即先王之道也。”(荻生徂徕《辨道》)关键的是,徂徕在其思想体系中,反复强调“先王之道,思孟而后,降为儒家者流”,言外之意,孔子之道异于儒家之道。徂徕将孔子与儒学的关系斩断,对中国儒学解构是最为致命的一击。如前所述,在中国历史上,孔子之所以被称为“圣人”与其对儒学的贡献有重要的关联。然在徂徕的视阈内, 《论语》一书中,并无儒家、儒学的字样,仅有“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一句,而儒家的出现却是“百家争衡”的结果。其中,子思、孟子等人为捍卫孔子之道而与老子之徒对抗,故作《中庸》《孟子》等书特言:“率性之谓道。”以证明孔子之道“非伪”,最终提出“诚”说。因此,徂徕言道:“思孟而后,儒家者流立焉,乃以尊师道为务,妄意圣人可学而至矣。己为圣人,则举而措诸天下,天下自然治矣,是老庄内圣外王之说,轻外而归重于内,大非先王孔子之旧也,故儒者处焉不能教育弟子以成其材,出焉不能铸国家以成其俗,所以不能免于有体无用之诮者,亦其所为道者有差故也。”(荻生徂徕《辨道》)也就是说,只有尧舜等七人再加孔子可称为“圣人”,是故,“圣人”是不可学而成之,自孟子至宋儒多强调“人人可学为圣人”的说法,完全是谬论,曲解了圣人之道。同时,徂徕还新解了《论语》的核心“仁”字,认为:“仁以爱之,特言其一端耳,安得尽于仁乎?且孔子所谓爱人者,谓为民父母也,苟非安民,乌足以为民父母乎?”(荻生徂徕《辨名》)很明显,徂徕的新解暗示出孔子的“仁”说是在为执政者阐述“爱民”之道,也是从另一方面折射出孔子之道不离安天下之道,徂徕在“事功”层面赋予了孔子圣人地位的新解。因而,徂徕解“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时也会凸显出君子儒的“治国安民”:“儒字见周礼,乃有文学者之称,子夏长于文学,孔子欲其所学施诸君子之事,而不欲施于小人之事也,君子之事者,谓出谋发虑,使其国治民安也,小人之事者,谓徒务笼豆之末,以供有司之役也,战国时百家并起,儒墨争衡,而后荀子始以尧舜禹汤文武为大儒,古所无也。”(荻生徂徕《论语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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