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世界上最忠诚的泥巴陪她,其实她并不孤独。
它用脆弱的温情给予她爱,像一个亲人,用它单纯的舌头,舔舐她心上溃烂的伤口。
她还是偶尔会在灿烂的阳光下泪流满面,但那只是她漫长生命里一截短暂的时光。如果爱情的疼痛是生活的必需品,她用最真实的情绪来品尝完它,然后再努力遗忘它,等到心上结了痂,像一粒褐色的花朵,便长出了坚硬的铠甲。
翠喜的爱情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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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饶和翠喜是在村头五孔桥边的桑树下亲嘴的时候,被举着手电筒的老崔头发现的。
那年他们才十六岁,没待老崔头反应过来,他们拉着手飞也似的落荒而逃。
夜里的村落隐在黑暗里,像浓雾一样暧昧不明。他们顺着坑洼的田埂狂奔,掀着风穿过了矮小的花椒树,穿过了高高的谷草堆。
见没人追来,他们喘着气哈哈大笑。崔饶说:“翠喜,别慌,有啥事我扛。”
老崔头闲着没事整天就喜欢叼个烟杆从村头晃到村尾,崔饶和翠喜亲嘴的事,被他讲了八百遍。
第三天翠喜娘就找上了崔饶家的门。
崔饶是孤儿,他两岁时被抱到这个村,鳏居的崔爷收养了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整个村都不富裕,靠左邻右舍也接济不过来,一亩三分地,勉强够吃饭,上高中的钱都是村里和学校左商量右商量才减免了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只能靠爷俩编草墩、种菜、养鸡来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