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悟到,原来这种挂庄嘴边令人讨厌的虚伪的谦卑是家传。我已见到了它的果实,却从没想到那种子。
“我很年轻时,”尤来亚说道,“我就知道谦卑的作用了,我也开始身体力行。我拼命忍受屈辱。在求学方面,我也停留在谦卑程度,我说‘别冒尖了!’你主动提出教我拉丁文时,其实我比你懂得还多。人们喜欢高于你,父亲说过,‘你就呆在下面吧。’至今,我很卑贱,科波菲尔少爷,不过我已经得到一点权力了!”
当我在月光下看他脸时,我明白他说这番话是要我知道:他决心用权力对他自己做补偿了。我从来没有对他的卑鄙、狡猾、阴毒有过半点怀疑,但我现在才完全领悟到,那种卑劣残忍的恨乃由早年长期的压抑中滋生。
他的自白总算有了令他满意的结果,他便收回了他的手而把它们放到下巴下去爱抚他自己。一旦脱离了他,我决定不再靠近他;于是我们一起走回去,一路却再不说什么。
使他兴高采烈的不知是我告诉他的那消息,还是他在回顾这一切时得到的满足感;不过他的情绪被某种力量振作了。吃饭时,他比平常说得多;他问他母亲——我们一回家,她就下了岗——他是否已到了结婚的年龄;他那么朝爱妮丝看、我恨不能舍弃一切去换得击倒他的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