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认识论感有兴趣的学者也许要研究无政府主义者究竟用何种诡辩的方法从科学出发导致这种结论。谁都无疑地由于教养的结果,反对这样的情境,像大家熟悉的那个克利特岛的先知,他说,凡是克利特岛人都是说谎者[4]。但是我可不愿,也不能对此作更深奥的探索。我只要指出无政府主义学说仅就抽象事物的意见而言才可维持其尊严;和实际生活一有接触,即不免于崩溃了。人的行为受意见及知识的指导;同样的科学思想研究原子的构造或人类的起源,也从事于研究如何建造一条能载重的桥梁。假使信仰与实际无关,假使知识不因它符合现实而与意见有所区别,那么我们尽可造一纸桥而不造石桥,或为病人注射十分之一克的吗啡,而不注射百分之一克,或采用催泪毒气(tear-gas)为麻醉药而不采用以太。然而知识界的无政府主义者本人也必强烈反对他们的学说的这种实际的应用。
还有另一种相反的世界观,我们便须更慎重地加以讨论,不过我很抱歉,我在这方面的知识太不够了。我敢说你们对于这个问题都比我有更充分的知识,且已早决定拥护或反抗马克思主义。马克思研究社会的经济结构及各种经济组织的方式对于人类各方面生活的影响,到了现在已成为一种不能否认的权威了。他在细节上的正确与否的程度如何,自然非我所能知,我想即使知识更加丰富的学者对此也不易决定。马克思学说有几个命题在我看来,似觉费解,例如社会形式的进化是一种自然史的历程或社会阶层依照一种辩证法的历程而彼此转变。这些话有什么意义,我不敢说能了解;听起来不像唯物主义,而类似于晦涩难解的黑格尔哲学,因为马克思曾有一个时期受过这种哲学的影响。我和一般人的见解相同,以为社会阶级的形成乃为有史以来的部落斗争的结果,我不知道如何能放弃这个见解。这些部落彼此略有差异;我的观点以为社会差异归因于部落或种族的这些原始的差异。心理的因素如部落中体质好斗和坚强团结的程度,物质的因素如优越的武器,便决定了谁胜谁败。他们既生活于同一土地之内,胜者为主,败者为奴。凡此一切都没有自然法则或概念变化的标记,反之,我们不能不承认对于自然力的进步的控制足以使人际的社会关系受其影响,因为人常以新获得的势力为侵略服务,借以彼此斗争。金属铜铁的引进结束了整个文化的时期及社会的制度。我确信火药,火器推翻了武士制度及贵族的统治;而俄国的专制政治在战争失败之前已早被宣告了死刑,因为不管欧洲的皇室如何盛行近亲繁殖也不能产生一族俄皇能抵抗革命的爆发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