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内衣和中衣,九爷招呼一声,白剑的姑姑带着女眷从里屋鱼贯走出,每人手里各捧一件老衣,七手八脚、井然有序地穿着。穿羊皮夹袄时,一媳妇手脚忙乱,支老人后背的手伸迟了,老人向后一仰,面部似现一缕惊愕。九爷威严地嗯了一声,“小心!别碰醒了他。”
林苟生进了堂屋,摸出一只绿翡翠烟嘴放进老衣的口袋里,“爷爷,路上走好,到了那边记着配个白金烟锅,白金配绿翠,这就齐了。你走得太急,也没托个梦给苟生,没给你备齐。缺啥少啥,告诉苟生一声,啊。”说得情真意切。九爷听得感动,翕了翕鼻子道:“忒贵重了点。八哥一辈子俭朴,没想到死了能用翡翠这种罕物。”林苟生抹一把眼泪道:“我和小兄弟终日在外奔波,没有好好孝敬爷爷,这次再不表表心意就没机会了。”说着,把一个黑皮夹子交给九爷道:“也不知该咋称呼,喊一个大爷吧,这点钱算是苟生一点心意。天热,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白剑忙道:“老林,你这么干我就不高兴了。”九爷却接了皮夹子,说道:“十三呢,你京城待久了,也不要忘了乡俗。你这位异姓大哥有这心情,我代表白家近两千口人领下了。人心换人心,日后你这位大哥用得着你,你也要用心不就是了。”白剑一见这阵势,知道这葬礼要大操大办了,想了一下说:“九爷,天热,我的意思是早入土为安,爷爷也不会忍心这么多人为他的事累着了。”九爷以毋庸置疑的口吻道:“你回了八里庙,就不是北京城里的大记者,只是白家一个有出息的子弟。你有大事要干,送八哥的事你就不要太操心了,省得累倒了你,该你干的事,我会叫你的。来了贵客你出来招呼一下,闲时就陪你这位大哥喝喝茶。我和十八已有过商量,这回送八哥,一定要送得风光。入棺前你先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