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们老了的人,还是旧思想,饿死不离乡,病倒不离床。离开猫儿垭,我就觉得像水上的浮萍子,没得定根,是飘的。老打老实说,虽然在自己的儿女处住,总觉得没劲。我回到猫儿垭各自屋里,随歪就歪,想串个乡找人摆个龙门阵自由自在,想做就做,想吃就吃。务点小菜,自己吃,养一条猪,不喂配合饲料,过年熏点腊肉给帆和冬冬背去。远一点的田也不做了,只种茶树田,栽糯谷,给帆娃子种的。
天珍说完,就往东岳庙去看牛娃子给她耕田去了。
我先去合作医疗站弄药,碰到沈岔口沈有福,坐在医疗站门口。她抱儿子(养子)李豁嘴,整死镇山猫媳妇被判刑,在监狱立功减刑提前释放回来,还是又开了药铺。门上还是贴的当年立之先生送给李豁嘴师傅止戈先生的那副对子:“一把草药一根针;毛主席的好医生”,横联是“为人民服务”。沈有福翘起个二郎腿,坐在门口嘴上叼一杆纸烟,小板凳上一杯茶,一派悠哉游哉的样子。她一辈子都活得洒脱。
她先看见我,口无遮拦地大声问我:“搅屎棒,我看你刚才在街沿上跟天珍说话,摆得瓜亲热呢。人家没得男客,你莫想打她的鬼主意哈,我晓得你好那一口!”